【卜鬼】卜过鬼门关
迟到很久的第四章。
chapter 4
翌日下午六点。
卜凡一行人就此启程回东北，王琳凯自是一路上兴奋雀跃。
自踏上专列开始就如同水库开了闸一样，问题一个劲地往外冒。
“凡哥，你的专列有多长？”
“凡哥，专列上有多少人给你守着？”
“凡哥凡哥……”
卜凡起初还耐得住性子回答了几个问题，后来招架不住王琳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心，便不再说话，慢悠悠地插着兜跟在他后面。
王琳凯也不在意，左右自己问了也不是非要一个回答，单就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好的。
他穿过两边面无表情站地笔直的列队士兵，收敛了一些，挺起胸膛把卜凡一行人甩在后面，仿佛这样会显得严肃些。
还没走几步，就看到两队齐刷刷地敬礼，王琳凯心里顿觉甚是威风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，点了点头又朝前走去。
王琳凯洋洋得意之时，卜凡微微颔首，简单回了个军礼，两边的士兵又齐刷刷地把手放下。
倒显得走在前面故作正经的王琳凯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。
他进到卜凡往常处理文件的车厢，就见书桌上铺就一张军事地图，还带着圈圈点点的痕迹，想必是卜凡在上面留下的。
一时间只觉新奇的不得了，寻常地图自是比不上这张的，便忍不住细细端详起来，改明儿还能在圣恩他们面前显摆一二。
所以人抓住每个机会总是没错的，指不定哪日就用得上呢。
卜凡倚在门边，军帽随意一摘解开了扣子，顺手把帽子递给立于身后的冯河。
双手抱臂，“不在你父亲身边，本性倒愈发显露出来了。”
王琳凯目光从地图上移开，抬起头来，不服气道，“在父亲面前我亦是如此。”
卜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，从倚着的门上起来，显然心里也是极不相信这苍白无力的反驳。
他走到沙发处坐下翘起腿，“你呢，有事就找冯河或是韫玉，”说着竖起食指，“只一点，不要吵到我，我没那个闲工夫陪你胡闹。”
末了又补充道，“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把你从火车上扔下去，所以你给我安分守己点。”
王琳凯瘪了瘪嘴，“谁要你陪着了，我自个儿在一处才是欢快自在。”
卜凡忽是想起了什么，侧过头问冯河，“韫玉哪去了？”
冯河立在一旁，微微弯腰，“许是布置点人事，您晓得的，他惯是喜欢揽这琐碎的活。”
卜凡便没有再问，石韫玉一贯是这个性子，也就没什么稀奇。
洗手间里。
石韫玉正洗着手，门却突然打开了，抬头透过镜子看来人却是面生得紧，一身厨工服套在身上有些晃荡。
心下思忖许是厨房进了新面孔。
那人站在镜前和石韫玉隔了些许距离，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却，两人无言。
石韫玉刚要转身离开，却听得那人说道，“知是故人曾。”
石韫玉瞳孔猛地一缩，旋即恢复正常，对出下句，"山水有相逢。”
平静了一会儿，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，轻笑一声，“你们倒是有办法的，竟真能上得了火车。”
那人默不作声，头却微微扬起，有些不耐。
石韫玉接着说道，“里侧倒数第二个隔间有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转身走至门口，手放在门把上将要推开，便听得身后传来那人的声音，
“对了，还未预祝我们合作愉快。”
石韫玉摆了摆手，算是应了招呼。
“那就，合作愉快。”不再磨蹭便推开了门。
推开门后，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今天过后，一切将变得不同。
他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，掸了掸肩上不存在的灰，该是时候回去了。
“你能不能别叨叨了？”还未走近，这没头没尾的也能听得出是卜凡在同王琳凯斗嘴。
石韫玉握紧了拳头，骨节分明的手因过分用力而泛白。
几秒后松开手，面上却是平静。
左右再容你活些时刻，量你也翻不出大浪来。
进去后只见卜凡和王琳凯正大眼瞪小眼，你不让我我不让你。
“你是炮仗精转世不成？整天絮絮叨叨的。”卜凡手里翻着文件靠在沙发处。
“卜凡，你这专列委实有个性，可它的主人就并非让人那么欢喜了。”王琳凯也是嘴上功夫不差的。
卜凡冷哼一声，“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道理我想你大概也是不晓得的。”
王琳凯正要开口，暼见石韫玉进来，就停住了话头。
不知怎么的，他总觉得石副官对他有些不满。
这一点他是极敏感的。
卜凡与他斗嘴时，言行间并未露出鄙夷之色，然石韫玉不动声色间眼神却可出卖他。
“现下几时了？”感知到来人是石韫玉，卜凡翻着文件头也不抬就问道。
“是时候用晚饭了，”石韫玉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瞥了一眼王琳凯，“王少爷想必也该肚中空空了。”
卜凡一声令下，王琳凯迫于被扔下专列的威胁草草扒了几口饭就推辞要休息。
躺在床上，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。
这花花世界的诱惑还是自家的好。
想着自己在沪上时自是有许多人陪着胡闹，跳舞跳到后半夜方散场。
而今火车带他去了北方，他还要被人说是炮仗精，随时要接受“心情不好就要把他扔下专列”的威胁，心里着实难受得紧。
思来想去，抱着枕头就去找到卜凡。
王琳凯站在卜凡面前时，卜凡正卧于榻上，手持一本书。
看见王琳凯，他挑了挑眉，等着王琳凯开口。
我…认床，自个儿一个人睡不着觉。”王琳凯一脸无辜。
卜凡的脑海里却浮现四个大字，自荐枕席。本是用在女子身上的词，现下却放在王琳凯身上，有些说不出的意味。
又甩了甩脑袋，想把这四个字抛出脑外，暗叹什么跟什么啊。
最近脑子委实糊涂得很。
“你，确定要同我睡在一处？”卜凡指了指自己。
“嗯。”王琳凯含糊地应着，抬眼瞧见卜凡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。便道他是想歪了。
“哎呀，你莫要想左了，咱俩舞都跳过了，睡在一处也没什么大不了。”
这样一说似乎又说不清了。
心里暗骂自己嘴笨，面上又理直气壮道，“总之我得让人陪着，这又不比我家。”
卜凡上下打量王琳凯，见他只着单衣站着，许是寒意近身让他不由得缩着身体，便愈发显得单薄，恍若风一吹便可将他带走。
卜凡蹙眉，“白日里乐不思蜀的是你，如今嫌东嫌西的亦是你。行了傻站那干嘛，仔细得了风寒。”
听到后半句，王琳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床榻。
躺下，盖被子，阖眼，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，看得卜凡是瞠目结舌。
许是有卜凡在侧，不多时他便听得身边人的呼吸平稳下来，想必是睡着了。
卜凡低头看着王琳凯稚气的睡颜，眉头紧皱却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。
左手拂过王琳凯的眉头，想将那愁绪抚平。却被王琳凯紧紧抓住了手，呢喃着“母亲母亲”。
卜凡想将手抽出，王琳凯却抓得愈发紧，仿佛如此梦中那个人便不会离自己而去。
僵持了一会儿，王琳凯又忽得松开了手，下一秒却是抱住了卜凡，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。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。仍是喃喃细语。
卜凡身体一僵，这孩子怎么还动手动脚的。想努力掰开他的手，王琳凯却是死命地不松手。
“母亲，母亲，你不要离开我，都是血，母亲都是血。”嘴里胡言乱语着，眼边还挂着泪。
卜凡轻轻拭去他的眼泪，指尖微凉的触感传至心间。
他忽而感受到了王琳凯的喜怒哀乐，从心猛地一抽里开始明白了一些他未曾懂得的事。
卜凡叹了一口气，“我在这呢。”拍拍他的背，动作别扭却刻意轻柔。
他仰头望天，却是一刻都平静不下来。
现今他窝在一张床上，有一个少年窝在他的怀里。
在过去的二十年里，他从未试过如此疯狂。
他扛过枪上过战场，杀过人受过伤。
如今他安卧一榻哄一人安稳入睡。
因为欢喜过，所以贪得。
所求而不得，所以不快乐。
他刻意温柔的嗓音，少年呢喃的声音缠绕在一起填满了他的梦。
纵是疯了，便让它疯吧。
纵是一场梦，他便用这往后的数十年的时间，去赌一场有始无终的喜欢。
论赌，他是从不输的。
忽听得外面一阵骚动，石韫玉进门，视线穿过帷帐，也可窥得一抹身影。
后厨走水了，您要不去看看，听得外面吵闹，王琳凯也悠悠然醒转。
他一时有些心悸，隐隐有些不安。
''凡哥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“他拽住卜凡的袖子。
卜凡低头看了看，嗯了一声，“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王琳凯出门时，正看到卜凡在迎他。
卜凡正欲转身，却看得远处有人举起了枪，就要扣动扳机。
王琳凯背对着枪口的方向，自是感受不到现下他命悬一线。
卜凡不作多想，转身带过王琳凯就往另一边倒去，子弹穿进肩胛骨急促的疼痛感让他不禁闷哼一声。
石韫玉却带着人堪堪赶来，看到卜凡受伤，王琳凯一脸苍白却是毫发未伤。
眼中一暗，转而一脸焦急，“属下来晚了，请少帅责罚。”
忙派了人去找军医。
卜凡看着王琳凯一言不发，脸色却苍白的厉害，嘴唇颤抖着。
他把另一只手放在王琳凯的头上，手指轻敲了几下。
有长有短。恍若一曲叮叮咚咚滑过王琳凯的心上。
他抬起头一脸茫然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目光撞进卜凡的一双眸子，那里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。
“是…你还是自个儿猜吧。”
若你用心去猜，该是能猜到的。
我的心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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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发出来，写的不行的地方等晚上回家再改。
熬了几个晚上，今天再熬一下。
最后谢谢你们能看到这里！！爱你们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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